【人物】斯卡利亚如何改变了联邦最高法院？
【按语】铁打的最高法院流水的大法官，上次媒体用“改变”形容在世大法官是 RBG ，《纽约客》对她做了一篇长篇访谈，用的是类似题目。可以通过这篇是贤妻，更是身体力行的女权斗士寻找淡豹的全篇译文。本文译者曹勉之也在澎湃写了一篇流传甚广的纪念文章《漫长的告别：美国大法官斯卡利亚的遗产》，点击文末链接直接阅读。
作者＝杰弗里·图宾 1986 年毕业于哈佛法学院，担任过纽约市布鲁克林区联邦助理检察官。现为《纽约客》杂志职业撰稿人，CNN 资深法律评论员，是美国最出色的法律记者之一，著有一系列法律题材畅销书，《九人》《誓言》等。
译者＝曹勉之 1989 年生，黑龙江齐齐哈尔人，中国政法大学法学本科（2012），北京大学法学硕士（2014），上海交通大学法学博士生。这篇急就的译文是在吴瀛的体谅和支持下完成的，同时感谢王笑红在本文翻译中的帮助。
安东尼亚·斯卡利亚的撒手人寰在两个层面上都至关重要。其一，斯卡利亚与诸如约翰·马歇尔，小奥列弗·温德尔·霍姆斯与威廉·布伦南一道，位居美国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大法官之列。其二，斯卡利亚是联邦最高法院的五人保守多数中的关键人物。他的离去为奥巴马总统，或者他的民主党继任者，留下了重塑大法官之间的意识形态平衡的机会。
当斯卡利亚在1986年进入联邦最高法院的时候，宪法的主流解释是“活的宪法”（livingconstitution），这个流派主张宪法文件的含义随美国社会的变化而不断进化。斯卡利亚引入了“原旨主义”（originalism）的概念——宪法应当根据十八世纪制宪者的理解而得到解释。具体而言，原旨主义为保守政治提供了宪法支持。它总体上反对保护堕胎权，反对保护同性权利，且反对平权行动（affirmative action）或者旨在使得少数族裔或女性获益的保护性立法（protectivelegislation）。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斯卡利亚所得多于所失，原旨主义在政治保守派中的地位也日趋上升。
在他于2008年为法庭多数派撰写的最为重要的判决，哥伦比亚特区诉海勒案（District v. Heller）中，斯卡利亚转变了对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的理解。他使得近一个世纪以来的佩戴枪械权利的理论得以转型，他声称，个人有宪法权利为了自卫以拥有手枪。海勒判决的影响如此深远，甚至连个人政见与斯卡利亚泾渭分明的奥巴马总统都接受了这一观点，即第二修正案给予个人以佩带武器的宪法权利。
值得一提的是，斯卡利亚最为关心的宪法性问题上——为罗伊诉韦德（Roe v. Wade）翻案并且终结平权行动——他从未促成多数。但是他最大的成就或许存在于一个并不起眼的领域。在法律解释中，他是文本主义（textualism）的首席代言人，文本主义是这样一种观念：在法律解释中，法庭不应关注立法的历史，或者国会的“立法意图”（intent），而是仅仅应该关注法律文本的词汇本身。当原旨主义在法律共同体中仍然饱受争议的时候，文本主义却几乎在斯卡利亚所有的同事（除了斯蒂芬·布雷耶大法官）那里得到了支持。这意味着大法官们将法律的疆界限缩在其精确的术语上，这使得法庭的权力凌驾于国会之上。
在他整个任期之内，斯卡利亚都是保守政治观点的代言人。他支持废除投票权法案（VotingRights Act），在联合公民案（Citizens United）等系列案件中支持为政治选举去规制化。当然，他还在布什诉戈尔案中成为多数派，这个判决终结了2000年总统大选中佛罗里达的重新计票。他的观点总是好斗的，近些年来，尤其在移民和同性权利的话题上，这些观点处于风口浪尖而显得丑陋起来。很可能正是他的好斗让他在任期之初就失去了桑德拉·戴·奥康纳大法官的联盟，而后者作为摇摆票控制了很多案件的判决结果。他和露丝·金斯伯格大法官的友谊众所周知，但是友谊从未给他在重要案件中赢得选票。
在剩余任期中，本届联邦最高法院的算术已然清晰。有四位自由派，金斯伯格大法官、布雷耶大法官、索托马约尔大法官和卡根大法官，还留下了三位死硬保守派，首席大法官罗伯茨，托马斯大法官和阿利托大法官，肯尼迪大法官往往会加入后面这个联盟。如果巴拉克·奥巴马有机会填补斯卡利亚的席位，他将让联邦最高法院转入一条进步的道路。不出意外的话，共和党人，比如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克康纳尔和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查克·格拉斯利，也将届时誓死抵抗总统所提名的任何候选人。
还不明确的是，总统或者他的党派是否会推动对提名人的投票，某种程度上，这正是哪个党派控制参议院为何如此重要的原因所在。但是归根到底，奥巴马——或者下一任总统——作为斯卡利亚接班人的选择者，将无法获得影响更加深远的角色了。